1初遇星途苏可微推开“星途科技”玻璃门时,
鼻腔先于眼睛捕捉到空气里的味道——灰尘裹着新家具的杉木气,
还掺着点若有似无的薄荷烟味。二十平米的办公室里,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,
指尖夹着的香烟燃到了尽头,灰烬簌簌落在擦得锃亮的黑皮鞋上。“抱歉,
面试可能要推迟十分钟。”男人转过身,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,露出腕骨处淡青色的血管。
他随手将烟蒂摁灭在窗台上的空罐里,
那是个印着“祝大哥陆承泽订婚快乐”的定制茶叶罐,边角已经磕出了缺口。
苏可微低头在简历背面补了行字:老板,陆承宇,27岁。笔尖顿了顿,又添上:手指长,
指甲修剪得很干净。“为什么选择初创公司?”陆承宇的指尖在桌面上轻叩,
目光掠过她简历上“单亲家庭”的字样时,停顿了半秒,像投石入水的涟漪,
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“因为……”苏可微抬眼望见他办公桌上的速食面桶,
康师傅红烧牛肉味,叉子还插在里面,“这里需要我。”陆承宇的眉峰挑了挑。
三天来第八个面试者,前七个不是质疑他“陆家二公子玩票”,
就是盯着他哥哥公司的资源打探。眼前这个姑娘,黑框眼镜后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,
干净得让人心慌。“月薪五千,单休,试用期三个月。”他往后靠在椅背上,
转椅发出老旧的吱呀声,“主要负责行政、财务、人事,
还有——”他瞥向墙角堆成山的快递箱,“拆包裹。
”苏可微起身时带倒了脚边的垃圾桶,废纸散落间,她看见最底下压着张揉皱的医院缴费单,
收款人是陆承宇,日期是他生日那天,项目栏写着“踝关节复位术”。
她默默把单子折好塞进裤袋,弯腰收拾时,
后腰的旧伤隐隐作痛——那是高中时打工搬箱子摔的,妈妈抱着她在急诊室哭了整夜。
“明天能上班吗?”他忽然问。“可以。”“那今晚加班吧。”陆承宇拉开抽屉,
里面塞满了未拆封的零件,“把服务器组装起来,说明书在第三个箱子里。
”他说话时避开了她的眼睛,耳根却悄悄泛红。2深夜的糖凌晨两点,
苏可微揉着发酸的肩膀直起身。陆承宇趴在桌上睡着了,侧脸陷在臂弯里,
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,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速食面味。她轻手轻脚地收拾好满地狼藉,
在他手边放了杯温水,杯底压着颗水果糖——橘子味的,这是她妈妈教的,再难的日子,
含颗糖就甜了。收拾他散落的图纸时,发现每张背面都有小小的涂鸦,
有时是只歪歪扭扭的猫,有时是颗星星。晨光爬上窗台时,
陆承宇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,袖口绣着小小的“晚”字。
服务器亮着柔和的绿光,像片沉默的星空。他捏起那颗糖放进嘴里,甜意漫开的瞬间,
看见苏可微趴在对面桌上睡着了,眼镜滑到鼻尖,露出小巧的痣。他伸手想帮她扶眼镜,
指尖快碰到镜片时又缩了回来,转而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,轻轻搭在她肩上。上班第一周,
苏可微就摸清了陆承宇的生活规律。他总在上午十点零五分泡咖啡,
用的是最便宜的速溶粉;下午三点会盯着窗外发呆,时长正好七分半钟;晚上加班时,
会反复按笔帽,那是他思考的信号。周五傍晚,最后一个员工离开后,陆承宇还在调试代码。
苏可微收拾完会议室,看见他对着屏幕皱眉,桌角的外卖盒没动几口,
宫保鸡丁里的花生被挑得干干净净。“陆总,花生过敏吗?”她端来杯热牛奶。
他抬头时眼里还带着代码的残影,愣了愣才摇头:“我妈说吃花生会变笨。
”话出口又觉得不妥,自嘲地笑了笑,“小时候的话,早忘了。”苏可微没接话,
第二天带了罐烤南瓜子。“这个补脑。”她把罐子放在他手边,“我妈摆摊时总备着,
说熬夜赶工得吃点实在的。”陆承宇捏起颗瓜子,壳上还留着淡淡的盐粒。
他想起小时候躲在楼梯间吃花生,被母亲发现后狠狠摔了糖罐,碎片溅在他手背上,
留下个浅淡的疤。公司第一个客户来考察那天,苏可微提前两小时到菜市场。
她记得陆承宇昨晚对着合同唉声叹气,说对方老板有糖尿病。现在会议室的长桌上,
摆着清蒸鲈鱼、凉拌秋葵,还有用代糖做的南瓜粥。她正把橘子剥成花瓣状,
陆承宇端着咖啡进来,忽然说:“你左手指节怎么受伤了?”“哦,拆快递时被订书钉划的。
”苏可微低头吮了吮伤口,“没事。”他没说话,转身从医务室拿来创可贴,
撕开包装递给她。指尖相触的瞬间,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。
陆承宇清了清嗓子:“下午张总会提数据安全的事,我准备了备份方案。”会见张总的时候,
苏可微忽然开口,将橘子推到客人面前:“我们陆总为了这个项目,连续三天泡在实验室,
昨天凌晨还在改方案呢。”她翻开笔记本,里面贴着便利贴,
详细记录着每个技术参数的修改时间,“您看这里,凌晨三点十七分,
他还在跟技术组视频会议。”张总走后,陆承宇盯着那盘橘子出神。
小时候保姆总把最大的橘子剥给大哥,他如果想吃,只能自己动手。
苏可微递过来杯蜂蜜水:“您胃不好,空腹喝咖啡容易反酸。”他接过杯子时,
看见她笔记本扉页写着:“妈妈说,要记住别人的好,更要记住别人的难。
”那天晚上加完班,陆承宇开车经过夜市,看见个卖糖画的小摊。
老师傅正熔着琥珀色的糖浆,手腕一转就画出只威风的老虎。
他忽然想起苏可微剥橘子的样子,指尖掐着橘皮转得利落,像在进行某种温柔的仪式。
“要个兔子。”他停下车。拿到糖画时,糖浆已经开始变硬,兔子耳朵有点歪,
像只受惊的小动物。苏可微收到糖画时正在核对报销单,
抬头看见陆承宇耳根发红:“路过看见的,扔了可惜。”糖兔子在办公桌上站了三天,
直到被阳光晒化了耳朵。苏可微用透明胶带小心地固定住,放进了抽屉深处。
3家宴风波“下周我妈生日。”陆承宇在周一晨会结束后,突然说,“你陪我回去一趟。
”员工们交换着暧昧的眼神,苏可微却注意到他捏着笔的指节泛白。
散会后她敲开办公室门:“需要穿正装吗?”“不用。”他盯着电脑屏幕,“随便穿什么,
反正……”反正没人会注意。话没说完,
苏可微已经从衣柜里翻出件米白色连衣裙:“这个怎么样?我妈说见长辈要穿得素净点。
”领口处绣着细小的玉兰花,是她熬夜绣的,本想过年回家穿给妈妈看。
陆家别墅的水晶灯晃得苏可微眼晕。长桌主位空着,陆父常年在国外,陆母正给陆承泽夹菜,
看见陆承宇,筷子顿了顿:“怎么穿这件旧西装?让你哥给你订的高定都放发霉了。
”“介绍一下,苏可微,我公司的员工。”陆承宇没接话,把剥好的虾放进苏可微碗里,
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。陆承泽笑了,慢条斯理地擦着手:“承宇,玩够了就回来帮我,
别耽误人家姑娘前程。”苏可微放在膝上的手被轻轻握住,陆承宇的掌心带着薄汗,
却异常坚定。她忽然抬头,声音清亮:“陆总上周拿下了启明的订单,下个月就能盈利。
”她从包里掏出财务报表,“这里有详细数据,利润率比行业平均水平高七个百分点。
”满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。陆承宇望着她挺直的脊背,像看见沙漠里突然开出的花。散席时,
陆母把他叫到书房,苏可微在走廊听见摔碎瓷器的声音,
随后是陆承宇压抑的低吼:“我不是他的影子!”她默默在玄关放了双棉拖鞋,
换走他常穿的那双硬底皮鞋——她早就发现他走路时左脚会微跛。回去的路上,
车窗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。陆承宇忽然说:“高中时我拿了物理竞赛金奖,
奖杯被我妈锁在储藏室,钥匙给了大哥。”苏可微转头看他,
路灯在他侧脸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:“我高中时在超市理货,有次把临期牛奶偷偷换了标签,
被经理骂了半小时。”她笑了笑,“后来妈妈带了箱自家种的草莓去道歉,
说穷也要有骨气。”陆承宇把车停在路边,从后备箱拿出个纸箱。里面是些旧物,
最上面放着张泛黄的奖状,被虫蛀了个小角。“这是我小学得的,”他声音很低,
“作文比赛一等奖,写的是《我的哥哥》。”苏可微摸着那张薄纸,
纸面还留着少年用力书写的压痕。她忽然明白,那些看似坚硬的外壳下,
藏着多少渴望被看见的柔软。暴雨夜,服务器突然宕机。苏可微跟着陆承宇冲进机房时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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