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新闻客户端 楼利香
学校小河间长着一颗孤零零的树,非常的引人注目。下雨时,河水漫上来,会在它的身旁打转,它有着像槐树的叶子,像柳树般嶙峋的腰身。春末夏初,有无数下垂的花,也许是果实,远看像绿色流苏,近看像无数的小蝴蝶竖着排列一起,随风摇曳,甚是壮观。我叫它“燕伯伯”。
记得小时候曾问父母亲,会长这么可爱东东的树叫什么树,他们告诉我叫“燕伯伯”。“那跟燕子有关吗?燕子会吃这一条条花吗?”我还是好奇,但父母亲也说不知道。可能应该就是我们那一带的方言。所以这种奇特的树我一直这么叫到现在。
长在学校小河边的枫杨树
也许到了快要跟工作了20年的单位告别的缘故,我开始非常留恋学校的一草一木,我不知道真到那个时候,我是否还有勇气跟它们做一场隆重的告别。果然,什么样的年纪就会有什么样的心态。这株树,去年也曾留在我微信的朋友圈中,现在转眼又是一年。
我的童年少年时代在浦阳江边长大,那时候浦阳江没有像现在完整的规划,江的两岸非常的原生态。岸上杂草丛生,当然还有很多树。柳树我是认得的,但最多的还是这种树,后来父亲告诉我,这树很贱,我们都叫它狗树。暑假浦阳江边是我们小伙伴的乐园。我们下河抓鱼抓虾,热了就找个深一点的潭游泳,我的“狗爬式”就是那时候的战果。还有运气好的话,还能捡到鸭蛋。江上经常有养鸭专业户放养着一群群的鸭子。一般鸭子生蛋是在凌晨,基本会生在家里的鸭圈里。但也有特殊情况,有些鸭子会把蛋憋着,到溪边后,会找河流中的浅滩,草丛中下蛋。如果我们想找个理由去玩,跟父母亲说声,我们去拣鸭蛋了,父母亲都会喜笑颜开地答应。两个弟弟贪玩,喜欢在河滩上玩。我是大姐,多多少少得做点榜样,而且总得在回家时有个交差,所以会很卖力地寻找。其实,干这活是如此的无聊,而且要非常的小心翼翼,稍微不小心,脚一滑,就会湿身。我会偶尔抬头看一下“燕伯伯”,它随风摇曳,跳着优美整齐的舞姿,好像不时地在跟我打招呼,然后继续寻找。运气好的话,一天能拣上五六个。回家,母亲肯定是乐开了花。
东山公园溪边的枫杨树
有时候,我们一群小伙伴们会在树下玩,知了在树上卖力地献唱。树很高,我们人接人,整条整条摘下,挂在两只耳朵上,美其名曰,珍珠耳环,然后小伙伴们夸张地踱着方步,“耳环”真的摇摇晃晃的,晃到脸上凉凉的,晃到鼻子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的清香。有时还故意夸张地抬头寻找,树顶是不是有小燕子栖息呢?可惜,从来没有,那为什么叫燕伯伯呢?只有蝉,那为什么不叫“蝉哥哥”呢?
那天,跟一位教生物的同事站在这棵树下,他告诉我,它的学名叫枫杨。它喜欢长在溪涧河滩阴湿山坡地的林中,我们郑宅那边,这花叫“苍蝇”,你看多像一只只绿色苍蝇啊!我点头。你看,一条笔直的细干,边上密密麻麻排列着,像排排站的小嫩芽。这一串串垂垂荡荡的绿色花(如果是花,这也许是花期最长的花了),像是时序挂起来的串串小灯笼,串串小风铃。
潘周家小河边的枫杨树
去年暑假几乎天天早晨去东山公园跑步,小渠的两岸也有很多高大的枫杨树。树下有很多的浣衣女,棒槌的浣衣声不时惊扰这些枫杨树,惹得枫杨花不住地随着夏天的晨风摇摆,而我也总要停下脚步,静静地伫立,听听小鸟的欢叫,看看小溪中鱼儿欢快地游弋。
枫杨树最惊艳的应该是潘周家村。这个村的一根面扬名中外那次偶然撞见,实在是太惊喜了。河两岸的枫杨树冠如伞,遮天蔽日,翠影婆娑,使河水更加绿意悠悠。枫杨树都非常长寿,且愈老愈苍翠,愈老愈挺拔。杜甫的《田舍》诗中的“榉柳枝枝弱,枇杷树树香”的“榉柳”应该就是枫杨树,枇杷的黄与枫杨的绿交相辉映,交织成晚春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
潘周家溪旁的枫杨树
现在,浦阳江两岸已难觅枫杨的踪迹,但那童年的记忆又像小鸟一样欢呼雀跃地飞进来。突然想起一句诗“枫杨花,只有我青翠像垂柳,一串一串,相思像当年”。
枫杨树下,春风吹过,有旧痕,一如逝去的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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